我们家叔伯姑姑们的故事

时间：2023-11-27    点击： 次    来源：网络    添加者：逆流沙ey5 - 小 + 大

在农村，教师退休的二伯和啥老保都没有的大伯的生活就像峰顶和深渊。 我奶，生育了六个叔伯和两个姑姑，在那个动荡清贫的年代被评为贫下中农。但正是这个曾让他们感到骄傲的名称，现在回想起来足以可见当初家里有多贫苦。 父亲说，那时候一家人吃饭，就是一盆清淡寡水的棒子面稀粥加野菜饼子，一群吃穷老子的半大小子围着疯抢。 所以这样的家庭，在村里为了响应脱文盲的指标一次次登门要求让孩子上学的时候，根本拿不出当时几块钱的学费去上学，更舍不得让家里失去一个放羊放牛的小劳力。 随着村里不少孩子去上学，同龄人间少不了攀比炫耀的心态。叔伯们也心生羡慕，一次次去磨我爷奶。那时候我奶有买豆腐的手艺，手里起码每天有几毛钱进项，想着儿子们也该培养个识文写字的，便召开了家庭会议。 大伯从小沉默寡言不善言辞，这种多子的家庭里长子往往是付出最多且最沉默不懂争取和被忽视的那个。二伯明显就不同，哪怕至今七十岁的年纪依旧是侃侃而谈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性格。所以我爸说，从小时候起他这个二哥都是最机灵通透的，会说嘴甜，惹得我奶最是喜爱。 最后，那场家庭会议拍板决定，双数的去上学，单数的在家放羊放牛干农活。当然，上学的也不能这么舒坦，放学回来要上山割草拾柴，完不成数量是没饭吃的。 所以，我二伯上了学。我爸排行逢四逢双，也上了学。至于两个姑姑是没学上的，早早打发出去嫁人。 事实证明，上学的和没上学的差距实在太大，知识改变命运，我爸最后成了一众弟兄中唯一一个走出大山的人。而二伯因为留校做老师，虽然失去了离开农村的机会，但在村里也成最受尊敬收入见识也是最高的人。 今天就来说一说二伯和大伯的峰顶与深渊那般对比强烈的一生。 先说大伯，大伯的经历简单，从小到大像老黄牛一样跟着父辈天不亮下地，天黑背着柴草赶着牛羊回来。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性格被磨炼的不善言辞不苟言笑。我从小到大每次看到大伯都觉得他没有色彩，穿着破衣服，眼里没有光，整个人灰蒙蒙的，神情麻木冷漠，跟蹲在街头晒太阳的老者一样，没有半点色彩。 到了说亲的年纪用二姑跟十几里外的村里换亲，取回来矮胖泼辣有点斗鸡眼同样目不识丁的姑娘~成了我大伯娘。 在我的记忆里大伯在任何场合都是不说话的，包括后来生活条件好了弟兄们聚会，大伯坐在那里也只是沉默的喝酒，听着弟弟们七嘴八舌。遇到任何决断也从来没有说出点什么话（当然后期这个决断权被二伯垄断了）来彰显老大的身份。他每次只是被弟兄们请来坐在应该坐的老大哥的位置上，他所拥有的只有这个按排序坐的位置，其他什么都没有。 后来土地慢慢少了且收入太低，大伯就跟着村里的工头们去工地打工，抬水泥搬砖扎架子，因为不识字理解能力差又不善沟通，一直干的是最苦力且收入最低的工作。大伯娘在家种了菜喂了鸡去赶集卖菜卖鸡。两口子辛辛苦苦起早贪黑都凑不够给大堂哥娶媳妇的钱。 这样的家庭自然无法给予孩子良好的教育环境和眼界，大堂哥初中毕业去了技校混了两年出来无所事事，也是到处打工，后来取了个同样家庭困苦性格刁钻的嫂嫂跟我大伯娘吵闹了一辈子。 堂妹同样初中毕业读了卫校毕业后在医院做临时工，微薄的工资每每被大伯娘用各种理由要去，甚至大堂哥女儿上幼儿园的时候，大堂哥跟妹妹说要点赞助。堂妹一心想脱离这个苦哈哈的家，最后找了个异地对象，一下子把自己嫁去三百多公里的外地。 大伯除了少言寡语，多多少少也有些老一辈的愚钝在身上。比如在他眼里，屋子里的活计操劳都应该是女人来搞。大伯在外边干一天活确实累，他只要一迈进门槛，绝对就上炕盘着腿等吃等喝，半点家务不伸手。 不伸手到什么程度呢？举个栗子，农村烧那种柴火灶，有次大伯进门看到柴火棍都已经烧出灶膛了，大伯娘在院子里喂猪，有个邻居也在，跟大伯娘来借筛子两人正说话。 大伯站在门口对大伯娘破口大骂，说柴火都要烧出膛了也不知道进来拢一把。 大伯娘着急忙慌的进来拢柴，邻居看不下去，冲大伯说道：有出来骂人的功夫你用脚往里踢一下不就得了，她又没闲着玩在这里抱着一大盆猪食喂猪呢！ 大伯娘在大伯的低气压以及贫苦的日子双重重压之下，自然对孩子也没有温柔耐心，从来都是呼喝打骂，大伯漠不关心，导致大堂哥和堂妹心有怨怼。 再来说说二伯，本来就机灵的二伯入学后如鱼得水，能说会道又有组织能力，从小学到高中都是班干部。那年代上了高中可就不得了，一毕业村里正好建小学便把二伯留在了学校，那时候是民办教师，后来转了正式老师，退休待遇都跟现在一样。（八零后以及老一辈应该知道这个民办教师转正的事） 那年代老师虽然待遇并不高，但在村里受人尊敬，文化水平又算得上是村里的最高，村里有啥事都会来听听二伯的意见。慢慢的二伯德高望重指点江山更加意气风发。二伯娘读了三年识字班，便也瞧不起目不识丁粗鲁泼辣的大伯娘。余下的叔伯婶娘们都向着二伯一家靠拢马首是瞻，时不时一把葱两把菜的去讨个好。 慢慢的家务中一切事物便由二伯做主，宅基地的划分，如何养老尽孝，全部由二伯说了算。其实现在想起来，二伯并不是个大公无私绝对公平的人，他偏向与自己关系好走的近的五叔，自己也在瓜分家产中多占了垄靠水井离家近的田地，并且在爷奶过世后将老人住的两间破屋子也据为己有。 但是二伯向来只手遮天，在村里也很有威望，其他弟兄们就算有点意见也不敢明着说，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大家都没有提出异议。 而二伯桃李满天下，总有几个学生在本地有些声望权利，二伯又是极会运营的人，二堂哥同样初中毕业，但二伯送去当兵，全村同期走了五个兵，村里送大红花敲锣打鼓只去了二伯家，别人家都没去。退伍回来后的二堂哥被二伯找关系送去了本地的港务局，收入高工作轻松福利多多，妥妥铁饭碗。二堂妹毕业回来后也是找关系安排进企业办公室。至此两个儿女安排妥帖，一家人生活和睦，红红火火。 而婚后的大堂哥迫于生活的压力买了台红色三轮车晚上到处拉客。远在异地的堂妹生了孩子后更是几年难得回来一趟。 大伯这么多年苦力操劳，身体落下严重的病痛。几次从脚手架上掉下来导致腰椎颈椎都有伤，两腿膝盖滑膜炎积水严重，走路都成问题。大伯娘多年的肥胖导致晚年高血压糖尿病并发症，视力下降，同样举步维艰。 而二人均没有任何养老保险，前些年卖土地的失地补贴款和多年积蓄早已经给了大堂哥在县城买楼房自己一分不剩。 久病床前无孝子，大堂哥和堂嫂本就不富裕，家里两个老人一下子失去劳动力，对他们没有任何帮衬不说，还时不时去医院看病拿药，于是除了八十五和过年平时基本不回来，更别提会孝敬财物给父母，连每年几百块的农村合作医疗都不舍的给他们交。 后来大伯实在熬不住了去医院检查拿药的时候，便轮流喊着我爸或者五叔六叔送他去，多数时候都是他们替大伯付药钱。 我父亲因为当年上了学后来当兵在部队学会开车，退伍后又安排了工作，是弟兄们唯一一个离开农村的人，条件略好一些，每次回老家便会给大伯塞点钱，后来发现大伯不舍的花，我父亲就改变策略，给大伯买米买肉带回去。 堂妹嫁的远心有余而力不足，加上小的时候他们兄妹俩没少被打骂，对父母的感情也不是很深厚。除了好几年回来一趟，平时就是逢年过节给大伯邮寄500块钱回来。以前用银行转账的时候，大堂哥甚至会截胡妹妹孝敬父母的这笔钱。 再看看二堂哥，二伯早就给他在市区买了楼房，后来又帮着买了车，过着顺风顺水的生活。每回老家，家里门庭若市人来人往，二伯被村人捧着敬着，精神焕发红光满面。而退休金年年增长，到现在几乎每个月一万元。 二堂嫂温顺的跟个猫儿似的，手脚麻利勤快，嘴甜能干，天天哄得二伯和二伯娘高高兴兴，若有若无的说说孩子补习费要交了什么的，二伯每个月都要赞助他们五六千元生活费。 再春节家宴上，弟兄们共聚一堂，都是五十往上的年纪没别的话题，除了说说儿女的事就是自己晚年生活的规划。 二伯声若洪钟当众指着二堂哥和二堂嫂说：你们要好好孝顺着我，伺候好了我，我一年十几万的工资，就是你们源源不断的提款机！ 二堂嫂低眉顺眼的笑眯眯的表态：肯定好好的把您伺候到100岁。 靠村里六十岁以上月补贴80元这点微薄费用生存的大伯坐在属于老大哥的首位，缩着身子一言不发。大堂哥像个鹌鹑一样低着头，嘴唇颤抖。 女席上，二伯娘满面春风张罗着，大伯娘低头只顾吃，大堂嫂一脸艳羡。 大伯这样穷苦一生的六七十岁老人在农村比比皆是，年轻时候操劳大半生，老了过得捉襟见肘寸步难行。不是他们不懂规划，也不怪他们的儿女只知道索取不懂孝顺，他们是一个苦难时期的缩影，一辈子过的辛苦临了老了，只能苟延残喘，感受不到温暖的回馈。 真希望每个善良苦累一生的老人晚年能过得舒适一点。 我是一个来自农村的宝妈，空余时间写点村子里茶余饭后消遣的故事。感谢您的点赞与关注，下一次与您分享我那赌钱懒惰，花五十元取智障女人为妻，彻夜赌钱不归冻死早产儿子的三伯的故事。